當天回到家時,已是傍晚七點,正好是晚餐時間。
面對不同於平日的幽暗客廳,予尋有些不適,但卻並不覺得意外,對於家裡空無一人的原因大概能猜出一二。
把書包放回房間後,她走到飯廳。桌上擺有幾道菜,只是無人動過,也早已涼掉了。
當天回到家時,已是傍晚七點,正好是晚餐時間。
面對不同於平日的幽暗客廳,予尋有些不適,但卻並不覺得意外,對於家裡空無一人的原因大概能猜出一二。
把書包放回房間後,她走到飯廳。桌上擺有幾道菜,只是無人動過,也早已涼掉了。
離開體育館時,天色已暗,走廊的燈都紛紛亮起。
就連教室內明亮的光線也都紛紛滾出門窗,在長廊地板鋪上一條又一條光亮的毯子,映照得校園裡一片祥和。
然而,此時的高二走廊卻飄揚著無數道歡笑聲,就像回到了剛開學時的盛況,不少人都跑到別班串門子,或聚在走廊上討論剛剛比賽的情形,互相褒貶彼此班上的表演。
啦啦比賽倒數的最後幾天,每天放學都可看見留在學校練習啦啦的學生,甚至就連在假日也能看見不少班級練習的身影。
依照往年的經驗,老師們也都深知這段時間學生的心思都在啦啦比賽上,所以也將小考往後延。此外,體育老師們也都很慷慨地借出上課時間,讓學生們在體育課時練習啦啦。
到了賽前的最後一天,幾乎各班都選擇留校練習,操場上聚集的高二班級數目之多,充滿活力的歡快音樂和熱血呼喊,充斥了整片操場。
「妳昨天熬夜唸書了嗎,黑眼圈怎麼這麼重?」
看見女生一臉憔悴的模樣,剛到公車站牌的江閔一臉訝異。再怎麼說,期中考才剛結束不久,不至於到要到熬夜唸書的程度吧?
「唉……」沒想到自己的黑眼圈會如此明顯,予尋輕輕嘆了口氣,苦笑起來,猶豫該不該把昨晚跟劉心銘在公車上對話告訴他。
「也沒甚麼,只是我一直很羨慕後面的班級,因為這樣當別人問你幾班時,妳回答『三十九班』的話,別人不就覺得妳們學校很厲害,一個年級居然有三十九個班!」
「是嗎。」她冷淡應了一聲,可能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,從來沒想過這樣聽起來很厲害。
「永林」和「成明」這兩所國中最大的特色,就是學生人數眾多。兩間學校都至少有三、四千人左右,每屆至少分四十個班,所以競爭也十分激烈,每年考上第一志願的學生人數往往都是全臺前三名。
「予尋,妳對啦啦的舞步有想到什麼點子嗎?」
放學時間,剛到達學校的運動場,予尋就被站在樹蔭下的陳映羽叫住。
他們班不是唯一放學聚集在運動場的班級,隔壁的羽球場和跑道上都可見不少準備練習啦啦的高二學生。
不過,與其說是在意,倒不如說是種種巧合相加減,讓人不得不去注意到這個人。
如果說,有兩個素昧平生的人,從小住在同一條街上,讀同一所小學和國中,並且又很碰巧地考上同一所高中,但由於兩人從未同班過,所以擦身而過無數次。
那麼,當有天終於注意到對方時,並進而發現自己與對方種種巧合,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?
「你覺得一個男生,會偷偷點歌送給某個女生的原因是什麼?而且那首歌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在表白的歌,反而像是送給情人的歌。」
星期三中午,將錄製好的光碟交給前來音樂教室的宮安生時,予尋忍不住問。
他接過光碟,敷衍說:「我沒點過,不知道。」
一週後,社團活動正式開始。
予尋最後還是決定,在社團志願表的第一欄填上「第八藝術社」,並順利入社。
「第八藝術社」簡稱「八藝」,和大傳社有個共同點,都是與電影有關的社團,只是一個是教你欣賞別人的電影,另一個則是教你怎麼拍出自己的電影。
「能使一個人持續寫著日記的原因是什麼?」
「再怎麼親近的家人,也有不想說的話;再怎麼親密的朋友,也有不能說的事,所以那些不想說的話、不能說的事,就被我們藏在了心底,抒發成文字,也就間接讓『日記』這個東西誕生了。」
「因為在一個人心中,有太多太多不想被別人看見的自己,有太多太多的悲傷,以及……太多太多想忘記與不想忘記的心情。」
「我想也是,我當時有看一下我跟那男生的共同好友,但沒看見妳的頭貼。」早在開學前兩天,男生就加她好友了。那時她剛被加進班上的社團,所以有一堆新同學向她送出好友邀請,男生也是其中之一。只是當時太多人加來加去,她也沒去細數班上到底有誰加她。
「不過,我覺得,他搞不好就真的只是在意妳啊,只是妳不知道而已。」巧琦說出和洪孟潔一樣的推測,只是推測的依據不同,「他是男生耶!男生神經都很大條,哪會注意到這種細節。」
「而且就算真的被發現妳是『檸檬』也不會怎樣吧?大家反而還會覺得妳很厲害,搞不好會有不少人想跟妳做朋友,妳在班上就變得有人氣了耶!」說出這些美好想像的同時,巧琦的臉上不禁綻放笑容。
第二章
對予尋而言,國中時期的那些人事物,幾乎沒有是什麼值得她留戀的。當時的她甚至恨不得趕快畢業,逃離那混亂吵雜的世界,迎向另一片嶄新而遼闊的天空。
就算那時FB剛盛行,每個人都拼命向同學或朋友送出好友邀請,怕畢業後斷了聯繫,就算這樣,她也不曾主動加誰好友。哪怕FB的通知裡有一整排等待回應的畢業班同學們的好友邀請,她仍遲遲沒有按下接受。一個都沒有。
氣氛沉默了三秒,待公車都開走了,她才平靜回應:「我還是覺得,是他察覺到我是『檸檬』了。」
聽見這道堅定的聲音,洪孟潔的肩膀一垂,明白說再多她還是會這麼認為,忍不住嘆了一口氣:「我還是覺得妳想太多了。」
已經是第三次說這句話了。
李予尋雖然聽得有些厭煩了,但卻也不否認,因為她的確是個想很多的人。
「我那時有去廁所了,回來的時候快表演完了,所以只有看到一點點,但我覺得跳得很棒!」她勉強找了理由搪塞,何況當時掌聲那麼熱烈,應該是跳得很棒吧?
男生看來是接受了這個回答,頓時又笑了。
「你等一下要直接穿這樣出校門嗎?」她隨意問了一個跟離開學校有關的問題,希望男生能聽得出來,她是真的想離開了,因為她還要去大傳社的社辦拿裝有檸檬裝扮的袋子。
「妳現在要回教室嗎?」宮安生忽然問。
「我還是不太想上課進教室,等放學再回去就好。」她伸手進牛仔褲的褲袋,想拿出放在袋裡的手錶,看眼時間,「我想先把身上這套衣服……」
「怎麼了?」見女生忽然斷句,他疑惑地扭頭看她。
她的一手還插在褲袋裡,但臉色鐵青,眼底流露一絲驚愕,「我剛剛放在口袋裡的手錶不見了……」
「真的假的?」宮安生倒吸一口氣,「他應該沒有認出妳來吧?因為他是從上往下看妳,而妳又戴著帽子。」
「他認不出來的。」她立即回,語氣肯定。
她在班上都戴著一副粗框眼鏡,頂著厚重的瀏海,身上的制服也非特別訂做,穿在身上有些寬鬆而不合身。再加上她現在還穿著七公分高的短靴,無論是臉蛋或身形都很難與她現在的模樣聯想在一塊。
為了那支短片,他們一共約出來三次才終於拍攝完畢。
他們到校內外各地取景,從稀鬆平常的校園,到人煙稀少的小巷,就連人潮眾多的鬧區,宮安生都拍。當然,如何克服周遭的人異樣的眼光,在大庭廣眾下自在地舞動,就成了李予尋的一大課題。
李予尋並不曉得宮安生之後究竟花了多少時間後製,但聽洪孟潔說,所有看過那支短片的人,包括學長、大傳社的指導老師及社員,無一不驚歎於畫面的流暢度,都說沒經歷三天三夜不閉眼,絕對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