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一早,依萊集團再度登上財經報導頭版,但內容卻不是新上任的董事成員,就連洛芙的名字也隻字未提。報導指出,除了董事成員和經理,董事長徐怡惠和總經理顧德文也涉及內線交易,利用人頭帳戶非法獲利兩千萬,今早已被調查局依法送辦。

  「妳是怎麼弄到他們內線交易的證據啊?」看著擺在學餐桌上的報紙,小梅向對坐的洛芙問。

  「當妳能瞬間移動,又能讓時間暫停,還怕找不到證據嗎?到他們公司和房間查一下,就找到好幾個非法交易的人頭帳戶了。」洛芙吸著麵條,喜孜孜看著報紙上的照片,兩人在媒體包圍下上了警車,模樣好不狼狽。

  「既然妳早有他們內線交易的證據,幹嘛不報案?」白宸咬了口手上的起司漢堡問。

  「我本來是打算當選董事後再把他們拉下來,然後名正言順取代徐怡惠成為董事長,誰想到我會選輸啊?」

  「本來就沒聽過大學還沒畢業就當董事長的。」白宸冷不妨抱怨,一時沒了胃口,「真是白忙一場。」

  「話不能這麼說啊,至少我在股東心中留下印象了,下次搞不好就選上啦!」她滿臉樂觀其成。

  「那妳對妳表哥聖物的魔法還沒頭緒嗎?」白宸問,順勢剝下漢堡麵包的一角,遞給從剛剛就對起司漢堡虎視眈眈的滿分,見他伸出雙手,迫不及待地搶過。

  「完全沒有。」洛芙夾起麵條,放在湯匙上吹涼,「不過,有時覺得顧洋有種能夠看透一切事物的能力,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他想要的都能得到。」

  「聽起來怎麼像預知能力。」白宸扯了扯嘴角。

  「也沒預知能力那麼精準,就是常常都有被他看穿想法的感覺,無論我在想甚麼他都能猜中。」

  「很像小梅小姐的魔法耶,可以知道別人在想甚麼。」咬著麵包塊的滿分回應,在小梅眼中,那塊漂浮的麵包塊,一口接一口消失,越來越小。

  「有嗎?」洛芙抬頭望著小梅,歪了歪頭。

  「可能只是他很瞭解妳。」小梅回神笑應。

  「也許吧。」洛芙托起腮幫子,視線落向腕上的銀表,玫瑰金的表帶反射出柔和的金屬光澤,恍若過往那些溫暖時光。

  明明事情告一段落了,她的內心卻一點也不踏實。 

  事情上,事情發展的確不如預期得順利。

  不到一週,徐怡惠和顧德文就被無罪釋放了,不曉得檢方是如何偵辦案子的,認為人頭帳戶不足以證明內線交易的嫌疑而不起訴。

  洛芙當下簡直氣炸了,不顧黛娜勸阻,直接用來到顧洋房裡,要向他興師問罪。

  「你做了甚麼?」她直接了當問。

  此刻,顧洋正坐在單人沙發裡看書,他穿著休閒的居家服,似乎才剛睡醒,髮絲有些凌亂,卻不減高貴出眾的氣質。將書籤夾入書頁後,他擱置在旁邊的矮桌,一雙黑眸平靜含笑,似乎很高興她主動找上門,「為何這麼問?」

  「看到我憑空出現你一點都不驚訝,就代表你知道有魔法存在,徐怡惠和顧德文被無罪釋放,我不相信你甚麼也不沒做!」她質問,「你的魔法到底是甚麼?」

  他淡然一笑,起身走向書桌,「妳可以猜猜看。」

  「是胸針吧。」她望著他的背影,此時的他正從第一格抽屜裡拿出一個深色絲絨盒,「你每次穿西裝都會配戴那枚胸針,這是我能想到你唯一會配戴的飾品了。」

  他打開盒蓋,一枚紅水晶胸針與世隔絕地躺在裡頭,「妳不是想要回妳父親的公司嗎?有天我會繼承這一切,妳要是嫁給我,不就等於擁有了這一切嗎?」

  「是啊,我不是沒想過。」她別過頭,冷然一笑,「可我恨你啊,更恨你們全家,我之所以會待在這個家,是我不願眼睜睜看著我爸的公司成為你們的囊中物。」

  他轉身面向她,雙手撐著身後的桌面,依舊是一臉游刃有餘的模樣,「若是這樣,我可以將一切都送給妳,為了妳,我可以給妳全世界。」

  「我不屑。」她用力咬出這三個字,隨之嫣然一笑,「既然你不願意告訴你的魔法,那我告訴你一件事,那枚胸針不到一年就會失去魔力,無論你擁有甚麼魔法,到最後你都會一無所有。」

  可這番警告,仍對他毫無作用,「無所謂,我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些。」

  看著那副無謂的態度,她斂起笑容,「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,我對你們家的報復,就是要你們在得到一切後,狠狠地失去。徐怡惠和顧德文最想要的,是公司的財富與權力,但你最想要的──」

  「是我。」

  她勾起一抹瑰麗的笑,像朵帶著刺的玫瑰,明豔卻傷人。

  她直直望著他,一字一句緩聲說,要他聽清楚,「所以我才會待在你身邊,等著有這麼一天,可以親口告訴你,我永遠不愛上你,哪怕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,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,我也永遠不會愛上你。」

  他的目光驟然抽緊,緊緊握住掌心裡的別針,冰涼堅硬的英式雕刻刺入肉裡,近乎要刺穿肌膚插入肉裡,疼痛麻痺了他的知覺。

  下一秒,他走上前,將她用力壓入後方的牆壁。

  她以為他生氣了,但他只是俯身湊進她的耳畔,脣角微微勾起,散發出的男性氣息濃烈而凜冽,「妳怎麼能這麼肯定?」

  她笑了,伸手撫摸他的臉龐,仰頭湊近他的耳廓,一字一句緩聲說,要他聽得清清楚楚,「你真讓我覺得噁心。」

  那些字句宛若凝聚成刀,狠狠劃過他血淋淋的心臟,他的眼眸陡然轉冷。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握得用力,隱隱顫抖,可轉瞬間,她就在他眼前憑空消失了。

  她移動到他身後,輕鬆逃出了禁錮。

  「想再聽更多實話嗎?」隔著一公尺的距離,她輕哂,正好與轉身的他接上視線,「我可以花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慢慢告訴你,我有多麼厭惡,多麽憎恨你,多麽希望你能消失。」

  說著說著,她都感到再難揚起一絲笑意,只剩下一雙對他深惡痛絕的冰冷眼眸。她從沒想過,自己竟也可以如此溫柔而殘忍。

 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會,隨後仰起頭,大手覆蓋住了臉及表情,嘲諷的笑聲溢出指縫,消散在清冷的室內。他兀自發笑起來,「我哪裡做錯了?」

  「打從一開始,就是錯的。」

  早晨陽光透過窗子在圓形地毯傾瀉一地,光芒清冷寂寥,此刻瀰漫在室內的空氣是那樣地心寒。

  他無力放下手,再次望向那張絕情明麗的臉龐。韶光荏苒,白駒過隙,曾經笑得滿臉天真爛漫的女孩,長成了出落大方的窈窕淑女,可她的眼中,再沒有過去對他的愛慕與憧憬。

  究竟,是從何時對她產生了超越兄妹以外的情愫?

  思及此,他瞥向了一直握在手裡胸針,水晶的光芒紅潤深沉,色澤猶如倒入酒杯的陳年老酒,然而,這樣的光澤其實更像是女人的紅脣,艷麗紅潤的雙脣。

  是啊,女人的紅脣……

  是啊,也是那一日……

  或許,就是那個猶如地獄般漫長的夜晚,讓他的人生成了一座傾斜的金字塔,從此失了平衡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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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沫晨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